2013年10月6日 星期日

藥性瑣談─本草習性精研筆記



藥性瑣談─本草習性精研筆記
 



 


作者:江海濤 編著      出版社:人民軍醫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2/08/01      語言:簡體中文      ISBN139787509158807

 

 

 

編輯推薦

 

這裡沒有教條的中藥講解,也沒有抄書般的人云亦云;

有的只是精研與深思的結晶,實踐與感悟的碰撞。

這是一本別具一格的中藥書,展卷細細讀來,

方驚覺:中藥原來如此動人!

 

 

內容簡介

 

《藥性瑣談─本草習性精研筆記》獨闢蹊徑,以獨特的陳述手法,夾敘夾議,通過對每味藥物的性味分析以及對藥性的思考,深入探討藥物的性味和使用。目前國內中藥類書籍均以介紹性味功用案例等形式為主。

 

《藥性瑣談─本草習性精研筆記》敘述手法生動,讓讀者閱讀全無乏味之感,對100多味藥物都做比較詳細的藥性分析,每味藥都理出一條主線。全書廣博、生動、學術性強,出版後相信可成為本草類書新風氣,適合廣大中醫藥界人士及中醫藥愛好者閱讀參考。

 

 

目次

 

上篇  藥性感悟

 

【導讀】藥物的各種作用不是偶然發現的,是古人通過觀察它的習性而推論出來的。中醫的每一條結論背後都有一個理存在,絕對不是一些人說的經驗醫學,那就太小瞧我們的祖先了。所以學習中藥僅僅知道它能治什麼還不行,更要深究它為什麼有這種作用。本篇雖說是談藥物,也並不是想給朋友們提供一本藥物使用手冊,而是以藥物為載體來進一步探討醫理。因此,書中的藥物都沒有全面的記載其主治範圍,而是通過琢磨藥物的生長習性,試圖對每一味藥物都捋出一條主線。朋友們可以順著這條線推論出一些東西。

 

從張錫純用黃耆得到的啟示

黃耆與表證

人參與表證

桔梗與載藥上行

茯苓與豬苓

地黃

玄參

何首烏

澤瀉

石菖蒲

補氣藥物與陰火

小議補腎藥物

麥冬

天麻與息風

桑白皮與升降

杏仁與麻子仁

白朮

半夏

半夏與射干的區別

四味百合科藥物的比較

辨黃芩與黃連的區別

薄荷與辛涼解表

柴胡與少陽

柴胡與前胡

天花粉與葛根

荊芥與薄荷

紫蘇

辨析芍藥的酸苦之爭

桂枝調肝作用的分析

肉桂引火歸原析

麻黃的破堅積聚作用

析酸

辨酸與澀

論中藥的明暗兩性

用藥應注意性味分離

茅根

細辛

牡丹皮

遠志

酸棗仁

龍膽草

當歸與川芎

白芷

補骨脂

白僵蠶

蟬蛻

薑黃、鬱金與莪朮

香附

藿香與香薷

菊花

枸杞子與地骨皮

阿膠

艾葉

青蒿與茵陳蒿

夏枯草

旋覆花

牛膝

款冬花

紫菀

連翹

車前子

女貞子

地膚子

菟絲子

桑寄生

龜甲與鱉甲

天南星

五味子

牽牛子

威靈仙

秦艽

白芥子

吳茱萸

地龍

薏苡仁與緩急

浮萍

骨碎補

石斛

白扁豆、赤小豆與黑豆

薤白

蔥白

桃仁

烏梅

木瓜

山楂與柿子

陳皮與青皮

枳實與枳殼

柏子仁

諸香集

經方五蟲

梔子

五倍子

桑螵蛸

山茱萸與杜仲


牡蠣與文蛤

 

下篇  醫話雜談

 

【導讀】在學習過程中常常有些想法,就隨筆記下來,時間長了也積累了不少,現集結在一起供朋友們參考。內容雜亂無章,如有對教育方法的討論,對經方時方的定位等,這些文章雖然沒有討論藥物,但和上篇論藥的文章風格一致,即力圖用通俗的語言或比喻來表達比較深奧的醫理。這樣在形式上是科普的,在內容上是專業的,適合更廣泛的讀者。

 

辨厥

“左升右降”的又一解釋

從微觀角度看水火升降

從“博”與“專”的角度看中西醫

區別

動者為真還是靜者為真

元氣與火

論理法與方藥

論排病治療與排病反應

論消與補

從正邪鬥爭論營衛

論病機中的“蓄力”

論濁邪

萬物所歸,無所復傳

為時方鳴不平

胸痹治療當注意排出外邪

析燥

析獨處藏奸

中醫治療與調控基因的相似


論肌肉即“筋”

變異型心絞痛與厥陰病

析“肝陽虛亢”

辨析虛風

 

 

內文

 

上篇  藥性感悟

 

中醫開出一張處方來,需要考慮四個環節,即理、法、方、藥,表面看來這是四個步驟,其實也不盡然,它們之間是相互包涵的。比如說我們想用某味藥物,不能局限於知道它的主治功效,還要考察它的作用機制,適合於什麼樣的病機,這就要牽扯到理法了。所以說中醫有全息的特點,從任何一個環節深究下去,都可以涉及中醫的全體。本篇雖說是談藥物,也並不是想給朋友們提供一本中藥使用手冊,而是以中藥為載體來進一步探討醫理。因此,書中的中藥都沒有全面地記載其主治範圍,而是通過琢磨藥物的生長習性,試圖對每一味藥物都捋出一條主線。朋友們可以順著這條線推論出一些東西。

 

中藥發揮作用和化學藥物不同,不著眼於具體的化學變化,而是通過它們有史以來的遺傳習性對機體的氣機起作用。比如夏枯草夏季枯萎,它就有一種強制收藏的習性,這種習性影響到人體,就可以對治失眠;地黃的封閉能力強,與腎同功,它就可以固腎,這些都是古人用藥的依據。藥物的各種作用不是偶然發現的,是古人通過觀察它的習性而推論出來的。中醫的每一條結論背後都有一個理存在,絕對不是一些人說的經驗醫學,那就太小瞧我們的祖先了。所以學習中藥僅僅知道它能治什麼還不行,更要深究它為什麼有這種作用。這和學西藥需要懂得藥理一樣,不過西藥的藥理和中藥的藥性還不是一回事,藥理是把藥物看成一種死的工具,藥性則認為藥物是“活”的,有性情、有靈性。因此不能張冠李戴,用研究化學藥物的方法來研究中藥,那樣得出的結論沒有醫理的基礎,將成為無本之木。

 

教材是基礎,但學中醫必須學得活潑才能保持興趣,如果僅滿足於對教材的記憶背誦上,總有一天會覺得乏味而厭倦。討論這些藥物的價值不在於告訴朋友們什麼具體的學問,而是分享一種學習方法,希望大家展開自己獨立的思考,並對書中的錯誤給予指正。

 

從張錫純用黃耆得到的啟示

 

張錫純喜用黃耆配知母治療虛熱。曾論:“凡遇陰虛有熱之證,其稍有根柢可挽回者,於方中重用黃耆、知母,莫不隨手奏效。黃耆溫升補氣,乃將雨時上升之陽氣也;知母寒潤滋陰,乃將雨時四合之陰氣也,二藥並用,大具陽升陰應,雲行雨施之妙,膏澤優渥煩熱自退,此不治之治也。”

 

從這段論述我們可以看出,黃耆配伍知母似乎是簡化的大青龍湯法。黃耆類似於麻、桂、杏、甘、薑、棗,能夠協助陽升;知母類似於石膏,能協助陰降。因無發表作用,可以說適合治療“內傷的大青龍湯證”。對於大小青龍湯方名有很多不同的理解,由張錫純的啟示我們又可以得出一個新的解釋:大青龍湯證因內有鬱熱,使患者感到煩躁不安。

 

上篇藥性感悟在古人心中解決天氣悶熱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下一場雨。可是要想下雨首先應該有雲。大青龍湯中以麻黃湯加薑、棗起到一個升騰雲氣的作用,麻黃湯無疑有升的作用,加薑、棗補益中焦是為了有水源。這樣天空中有了雲以後就可以“人工降雨”了。現代人是在雲裡灑碘化銀,使水蒸氣凝結成水。古人治病就在藥方裡加寒性的石膏,我們常說雲翻雨覆,雲首先要翻,雨才能覆,“翻”是指有一個轉折,石膏這裡讓上升的藥勢轉折向下,起到了翻雲的作用。這樣雲升雨降的過程就算完成了。

 

因此大青龍湯重視的是一起一落,但不是簡單的一起一落,更確切的說法是一起一翻。僅說“起落”是注重了兩個獨立的過程,用“翻”字可以突出起落的轉折過程。所以說只知道起落還不夠細化,能夠降下的藥物很多,為什麼單選石膏呢?牛膝行嗎?有人說牛膝雖然下行,清熱力量不夠,所以不用它。那梔子呢?梔子既能下行,又能清熱,引熱從小便而出,而且治療煩躁也很對症,既然這麼合適,我們師仲景意,創一個新大青龍湯,把石膏換成梔子行嗎?效果當然不會太好。為什麼呢?因為梔子是往下拉,而不是往下翻。降雨是一個自然天成的過程,硬往下拉能降雨嗎。石膏色白、質重、性寒、味辛,種種都是金象。像鍋蓋一樣,凝結在上面的水滴,靠自身的重力自然落下來。梔子顯然不具備這種性質,因為梔子的降是“水性”的降,不是“金性”的降。所以古人組的方不是我們容易仿造的。

 

或有人問:梔子豉湯也是一升一降,為什麼用梔子來降呢?首先說,梔子豉湯已經和“龍”“雨”沒什麼聯繫了,不再強調“降雨”的過程了。另一方面,大家不難發現,梔子豉湯是水火的升降,大青龍湯是金木的升降。水火升降類似於北京、上海各發一輛車對開,金木升降類似於從上海發一輛車,到北京拐個彎再回上海。再比如說我們打出右拳時,左拳一般回收,這是水火升降的例子,這種升降注重維持平衡;而打出一個拳頭,不停頓地再把這個拳頭收回來,這是金木升降的例子,它注重的是一個順利的轉折。所以中醫裡一般水與火配對,金與木配對。如果交叉一下,把石膏放在梔子豉湯裡,或把梔子放在大青龍湯裡,肯定療效不會太好。

 

有人說,體內的氣機是木→火→金→水,完成一個迴圈,以對應春、夏、秋、冬,這裡為什麼要分為金、木與水、火兩對呢。首先說,機體的氣機運行是複雜的,不可能用一個圓圈就完全概括;其次,木火金水這個完整的迴圈或許是反映了機體正常的生理狀態,而治病時如果再這麼按部就班地進行,就會有些呆板,所以說治療時需要更直接一些,這樣就把一個大循環分為兩個,在週邊的大圈是金木迴圈,在裡面有一個近似於直上直下的圈是水火迴圈。在古方中,如梔子豉湯、交泰丸等是調整水火的,周慎齋常用補中益氣湯加麥、味,無疑是調整金木的。可見古人治病也經常把這兩個迴圈分開來應用,基本上沒有哪個方子能把木、火、金、水全照顧到。

 

我們需要注意這樣一個事實,傻瓜相機照相的效果永遠比不上手動專業相機,因為傻瓜相機的適用範圍太廣了,方劑可能也是這樣,想創出一首面面俱到的方子肯定是不明智的。

 

我們繼續討論大青龍湯,在三大內家拳之一的形意拳中,有一個術語最能體現大青龍湯的作用趨勢:“起落鑽翻”。“起落”是說總的走向;“鑽翻”是具體說明怎樣起落。湊巧的是,形意拳中恰好有一個龍形,龍形就是先往上躥,是一個升勁,然後把勁一翻,用劈勁劈下來,正好是一起一落,一鑽一翻,可見這種起落之勢反映了古人對龍的認識,看民間的舞龍表演,總是在起落翻騰。我們暫且這麼認為:大青龍湯證,體內本沒有水飲,通過大青龍湯的一升一降,竟然形成了“降雨”,是龍的一個完整“作業”過程,因此叫“大”;小青龍湯本有水飲,通過小青龍湯的散,將水飲除掉,只是半個“作業”過程,因此叫“小”。這種解釋不太嚴密,聊備一說吧,主要是為了說明大青龍湯的這種“機勢”。

 

古方,特別是經方,不像現代醫家的方子,它不斤斤計較於每味藥對機體的具體作用,而是更注重藥物組成的“陣法”,組成這種陣法之後會在體內產生什麼樣的作用趨勢,因此個人認為,分析大青龍湯不能只重視麻黃、石膏這個藥對。張錫純黃耆與知母的配伍可以說非常類似於大青龍湯法,因為他自己就解釋說:大具陽升陰應、雲行雨施之妙。只是因為沒有外邪,他巧妙地用了一味黃耆。湊巧的是,現代醫家治療消渴經常用到黃耆、知母兩味藥,張錫純的這段論述可以說為這樣用藥提供了理論根據。

 

黃耆與表證

 

有醫家認為表實無汗時不能用黃耆,因為擔心黃耆能助表邪,使表邪更難驅出;又有醫家持相反意見,認為黃耆無汗能發,有汗能止,如《本草匯言》就說:“傷寒之證,行發表而邪汗不出,乃裡虛而正氣內乏也,黃耆可以濟津以助汗。”兩種說法不能統一,有必要進行一下分析。

 

首先,黃耆主補陽氣,作用主要在體表,這一點基本沒有異議。因為耆有長和老的意思,太陽也為老陽,黃耆藥材黃耆應該和太陽有一定的聯繫,而太陽又主體表,所以黃耆的作用部位也主要定位在體表。那麼太陽受邪出現太陽病時,用黃耆直接達到太陽所主的部位不是正合適嗎?可有醫家認為它到體表恰恰是幫助邪氣。看來分析黃耆到底是“投敵”還是“抗戰”成為解決這個問題的關鍵。外邪侵襲人體,正氣馬上進行抵抗,如果正氣本身不能驅邪外出,就要有藥物幫助,藥物要想起到協助正氣的作用,必須具備兩個條件:一是作用方向向外;二是與邪氣性質相反,即以熱治寒,以寒治熱。而所謂助邪也無非兩種情況,一是引邪入裡,太陽病下之過早,可以看做是助邪;二是藥物與病邪性質相同,如用辛溫法治風溫也是助邪。

 

我們來看黃耆作用向外,這一點上肯定不會助邪;性溫對於風寒侵襲來說也不會助邪(對於風溫來說,當然助邪,但一般醫家所說的黃耆助邪,是指風寒實證,風溫證沒有人會糊塗地用黃耆)。所以說黃耆助邪的說法似乎是沒有根據的。但又有人說了,黃耆的使用都在《金匱要略》裡,《傷寒論》中不用黃耆,豈不是外感病不用黃耆的證據嗎?張仲景確實於表證不用黃耆。

 

我們認為這是因為黃耆的特長是其建設能力,不是其戰鬥能力。黃耆被譽為外科聖藥,因為它能溫分肉,肥腠理,使陽氣和利,充滿流行,自然生津生血,體表有瘡癰時,可以憑藉黃耆的“托”力而痊癒;體表過虛汗出多時,可以用玉屏風散建成一堵圍牆。因此黃耆與麻、桂等解表藥雖然作用都在體表,卻可以說是一文一武,外邪入侵時,要靠“武將”廝殺,而不是在邊關建造圍牆。另一方面,戰爭時期在邊關設一文職,作為“監軍”,往往對武將有“掣肘”的負面作用。所以說張仲景於表證時不用黃耆,並不是因為黃耆要“叛國投敵”幫助邪氣,所以在此要為黃耆鳴冤。在表證時用上黃耆,估計病程要拉長一些,並不至於使邪氣更加旺盛,或邪氣留連不出。

 

但不止一位醫家認為黃耆能助邪,也不能視作空穴來風,肯定是這些醫家實有所見,而不是一拍腦袋憑空想出來的。應怎樣理解“助邪”說呢。我們說解表祛邪一定要根據邪氣的力量來選擇方藥。邪氣本來不太強,選擇了強力的解表劑,就會藥過病所,對正氣有損傷;邪氣很強,選擇的解表力量不強,就會把藥力和正氣鬱住而不能透發,產生一些不良的變化。藥力能透出去,才算真正作用於邪氣了,透不出去就會作用於機體自身而產生傷害。就像手榴彈能扔出去才炸敵人,扔不出去就炸自己的人。《傷寒論》中說:“桂枝本為解肌,若其人脈浮緊,發熱汗不出者,不可與服之,常須識此,勿令誤也”。後人總結為表實不可用桂枝,就是因為桂枝湯的解表力量不夠強,可能被邪氣悶住,導致鬱而化熱,使發熱更加劇烈。張仲景惜墨如金,在這裡卻近乎嘮叨地叮嚀囑咐“常須識此”,可見如果藥力不足,被外邪鬱住的危害是非常大的。那麼試想,在表實的情況下,桂枝湯尚且力量不足,黃耆就更不用說了,可能有一些醫家看到用黃耆後發熱更劇,就認為黃耆能夠助邪。

 

表實證真的應該對黃耆畏如蛇蠍嗎?請注意,前面說的黃耆能使表實證發熱加劇,是在解表力量不足的情況下發生的,如果配以足量的麻黃湯,黃耆大不了會使解表過程變得緩慢一些,並不至於使病情加重。我們可以這樣來說,對於表實證,黃芪不適合使用,但也不是絕對禁忌的藥物,有沒有害處,關鍵看配伍的解表劑力量如何。不過如果因為方中有黃耆再加大解表力量,明顯是畫蛇添足的行為,所以說表實證沒有用黃耆的。那麼表虛證呢?應該說沒有單純的表虛證,表虛都是裡虛造成的,是實力不足的表現。如果正氣很足的話,一般都是表實證,或者邪氣被拒於體外根本不發病。正氣不足時就會形成脈緩、汗出的表虛證。進一步細化,正氣不足又可以分為兩種情況:一是雖然弱,還可以一戰,就像桂枝湯證,可以直接解表外出。既然要作戰,那就沒有必要用黃耆。桂枝湯補虛的力量有生薑、大棗、炙甘草、熱粥等,這些都是從中焦而發,從中央往前線增兵;正氣不足的第二種情況是,虛弱已經不足以一戰,一戰就有崩潰的危險,這時候確實是“攘外必先安內”。

 

《普濟本事方》有一則著名的醫案:“……發熱頭痛,煩渴,脈雖浮數而無力,尺以下遲而弱。許曰:雖麻黃證而尺遲弱,仲景雲尺中遲者,榮氣不足,血氣微少未可發汗。用建中湯加黃耆、當歸冷飲,翌日脈尚爾,其家煎迫,日夜督發汗藥,言幾不遜矣,許忍之但只用建中調榮,至五日,尺部方應,遂投麻黃湯啜二服,發狂,須臾稍定,略睡,已得汗矣……”。這裡用建中湯的同時用了黃耆,是因為要先培補正氣,暫不交戰,建中湯在中焦搞建設,黃耆在體表建設,阻止外邪入裡。試想,如果黃耆真的助邪的話,就會引領邪氣趁機體裡虛一起入裡了,但這裡恰恰因為它有固表能力,阻止了邪氣的深入,為正氣的積累贏得了時間。

 

總結全文,表實證不用黃耆,表虛證要根據正氣虛弱的程度決定是否作戰,可以交戰的就不用黃耆,暫不交戰的可以用黃耆。

 

人參與表證

 

論述了黃耆與表證的關係後,就不能不探討人參用於表證的忌宜。人參能不能實表固邪呢。我們知道黃耆與人參比較而言,人參補氣於裡,黃耆補氣於表。在解表時用黃耆容易掣肘,用人參應該沒有這種缺憾。但麻黃湯、桂枝湯都不用人參,麻黃湯是正氣不太虛時用的,人參不是必需的藥物,經方中從來不放可有可無的藥物,而且人參補裡氣,類似輜重部隊,與麻黃湯的輕捷不是一種節拍。桂枝湯證較麻黃湯證稍虛,但所用的補虛藥同時也有解外作用,如大棗是配合生薑調和營衛的,熱粥除了補充營衛之源外,還要借助其熱力,都不是單純為補虛而補虛,所以桂枝湯也不用人參這種純補的藥物。

 

邪氣攻破體表的防線,進入半表半裡,表現出正氣已經有所不支,這時候的小柴胡湯就用到人參了(雖然小柴胡湯加減法中有去人參加桂枝,那是因為邪氣主要還在表),所以說不會助邪氣,只要在合適的戰場,人參完全能夠協助驅邪。傷寒論中“協熱利”一條,有“表裡不解者,桂枝人參湯主之”的用法,也說明人參不影響解表。

 

喻嘉言是力主人參能夠驅邪的:“若元氣素弱之人,藥雖外行,氣從中餒,輕者半出不出,留連為因。重者隨元氣縮入,發熱無休,去生遠矣,所以虛弱之體,必用人參三五七分入表藥中,少助元氣,以為驅邪之主,使邪氣得藥一湧而去,全非補養虛弱之意。”所以喻嘉言非常喜歡人參敗毒散,《醫門法律》論此方說:“方中所用皆辛平,更以人參大力者,負荷其正,驅逐其邪,所以活人千百萬計”。

 

因此,保守點說,表證時用人參沒有太大害處。當然,這種表證應該不是嚴格意義上的表證,可能叫做外症比較合適,敗毒散症雖然也屬於表證,但相對於麻黃湯症來說肯定要偏裡一些,因為正氣有些不足。小柴胡湯證半表半裡也屬於外症。

 

桔梗與載藥上行

 

張元素認為桔梗有載藥上行的功能,與甘草同行,為舟楫之劑,諸藥有此一味,即不能下沉。這種說法是得到大多數醫家承認的,現在臨床中也常用它的這種作用。但因《神農本草經》記載桔梗有主“腹滿腸鳴幽幽”的作用,《名醫別錄》有“主利五臟腸胃”,《日華子本草》更是明確提出“下一切氣”。所以像張志聰、張山雷等醫家都非常反對桔梗上行說。周岩則綜合諸家之說,認為“苦先辛後,降而復升,輾轉於咽喉胸腹腸胃之間”。但僅憑“苦先辛後”就推論出“降而復升”,總讓人覺得不太嚴密。黃宮繡認為“俾清氣既得上升,則濁氣自克下降,降氣之說,理根於是”。個人覺得這種說法比較合理,下面對其進行具體的分析。

 

首先在經方系統我們看一下桔梗的應用,好像有兩大主要方面:一是治療咽喉疼痛,一是排膿。治咽喉疾病當然藥力要上行,排膿說明桔梗有兩個作用,即開破和藥力向上向外。所以在經方中可以看到桔梗的上行趨勢。在時方中又為桔梗加上瞭解表的作用,其藥性上達更是不言而喻。黃耆也有上升的能力,卻沒有人認為它能“俾清氣既得上升,則濁氣自克下降”,兩者有什麼區別呢,黃耆是升而補,桔梗是升而破,所以解表不用黃耆而用桔梗;同是胸悶氣短,宗氣不足的用黃耆,胸中有水痰淤等實邪的用桔梗。胸中有一些污濁阻塞,妨礙了氣機的正常運行,就好像下水道被堵住一樣,我們疏通下水道一般是從上面往下捅,也能疏通開,但有些費勁,如果有條件從下面往上捅開,就會疏通比較容易,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桔梗飲片桔梗上行,正好是從下往上疏通,捅開以後用枳殼從上往下沖刷,污濁還不被祛除了嗎?我們常籠統地講桔梗配枳殼,一上一下調理氣機,更應該注意到它們善於通有形的實邪。和無形之邪相比,有形之邪可以在重力作用下自行向下排,只要用桔梗從下面給它鬆動開,污濁就可以流下去,加枳殼能夠起到一個協助作用,不是絕對離不開,本草文獻說桔梗能夠下氣,就說明了這一點。黃耆是升而補,升的是無形之氣,氣不可能自行往下走,所有的文獻也沒有黃耆能夠下氣的記載,以前曾經論述過張錫純用黃耆配伍知母,它必須有知母的作用,才能雲升雨降,讓氣機轉而向下。因此,黃耆與桔梗雖然都能升,具體作用卻是完全不同的。

 

張山雷曾經因為桔梗主“腹滿腸鳴幽幽”就否定了桔梗上行,是把作用部位與作用趨勢混淆了,桔梗完全可以作用於腹部,但其趨勢也是上行,胃腸有東西淤滯不通,照樣可以用桔梗疏通,甚至古方裡面有些治腳氣的方子也用桔梗。

 

前面提到,解表劑中常用桔梗,甚至有些書直接提出桔梗能“表散寒邪”,可是在我們現在中藥學的分類裡,好像不把它歸到解表劑裡,應怎樣理解呢,我們認為桔梗雖然不能像麻黃、荊芥等藥物直接解表,卻可以為正規的解表藥提供一個“階梯”,使解表藥在它的基礎上發揮作用,或許更有力度。

 

茯苓與豬苓

 

古人論茯苓,多認為它能夠先上後下,李時珍就持這種觀點。但類似於先上後下或先下後上的說法都不太令人信服,李時珍是這麼論述的:“至東垣、王海藏乃言小便多者能止,澀者能通,同朱砂能秘真元。而朱丹溪又言陰虛者不宜用,義似相反,何哉?茯苓氣味淡而滲,其性上行,生津液,開腠理,滋水源而下降,利小便,故張潔古謂其屬陽,浮而升,言其性也;東垣謂其為陽中之陰,降而下,言其功也。《素問》雲:飲食入胃,遊溢精氣,上輸於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觀此,則知淡滲之藥,俱皆上行而後下降,非直下行也。”我們來看,從“氣味淡而滲”就推出其性上行,是不是有些彆扭呢?因為很難找出淡滲和上行有什麼必然聯繫。又引用《素問》“遊溢精氣,上輸於肺”一段,也只能說明是胃氣上行,而不是茯苓本身上行,因為所有的藥物都要被胃氣運載著上行。在此我們認為茯苓能上能下是對的,但不一定有先後之分。

 

有些植物四季常青而不凋零,這或是因為它稟受的陽氣充足,如松樹;或稟受的陰氣足,如天冬、麥冬。因為松樹陽氣足,可以抵禦冬寒,所以不會凋零;那麼天冬、麥冬怎麼來解釋呢?我們說冬季陰氣盛,但天冬、麥冬稟受的陰氣更盛,這麼相對一比較,冬季反而成了陽了,也就是對於天冬、麥冬來說四季如春,春夏秋冬四季相對於天冬、麥冬來說都是偏陽的,所以它們四季都不凋零。這也許是它們叫“冬”的含義。因為它們本身就是“冬季”。松樹陽氣旺盛,茯苓又生長在砍伐後的松樹根上,這能給我們提供什麼資訊呢?沒有砍伐的松樹其陽氣上行,砍伐以後就斷了這個去路,陽氣只能留在根部。試想松樹的陽氣本來就很旺盛,現在又都鬱阻在了根部,那麼局部的陽氣更盛了。這一團陽氣在這裡肯定是不穩定的,我們說孤陰不生、獨陽不長,這團過剩的陽氣要吸收周圍的陰氣來維持平衡。藥農尋找茯苓有個經驗,即下過雨後,有茯苓的樹樁周圍乾燥的快,或不長草,這就說明這團陽氣在大量吸收陰津。所以說茯苓長成後就是一個以陽吸陰的複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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