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台灣人的奴性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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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還要排「班導師」,難怪會聽老闆的話摻假油
作者:謝宇程
2015-01-19
「為什麼台灣人對於老闆的指示,即使不合理,甚至不合法,總是這麼依從?例如,老闆要會計做假帳,會計就會去做,要員工滲劣油,員工也照做。多數台灣人善良而有正義感,但是卻樂於依順權力犯下罪惡。」黛安不解地問我。
之所以討論到這個課題,是因為我和一位在美國受中學教育的朋友,比較我們中學時期的學習經驗;這個朋友叫黛安。因為工作性質會和跨國專業人士互動,黛安特別有感觸:台灣人對於權威的順從和依賴,遠遠高於她所知道的歐美人民。例如,黛安始終難以理解,為什麼她許多台灣朋友不斷抱怨老闆,就是不會辭職;縱使想法和老闆不一樣,也常常在會議之中悶不吭聲。
中學生若沒有導師,是否將會混亂失序?
我們愈討論愈發現,台灣和美國中學階段學習經驗的不同,長期面對不同的權力模式,似乎嚴重地影響了日後面對權力的直覺、反射、習慣。
原來美國中學階段這六年,是沒有班級、沒有導師的。不僅如此,美國因為從中學(六年級或七年級)開始,就施行選課制,因此每一個科目的老師,都是學生自己挑選的、經過學生本身認同的。
不過一開始,我還很疑惑地和黛安發問:怎麼可能?沒有導師,學生誰來管理、照顧?我再三確認,真的沒有一個老師被分配到30多個學生,管照他們的秩序、整潔、成績表現、未來升學結果。
黛安對我的提問感到可笑:為什麼中學生還需要管理和照顧?中學生自己學習、自我管理,好得很呀!
「如果你們…遇到困難,找誰求助?」
「什麼樣的困難?」
我搔頭。「例如…學習的困難?」「哪科學習有困難,就自己和哪科老師約時間詢問或討論囉。」
「如果是…對未來前途方向有疑惑呢?」
「學校有專業的輔導員(counselor)提供我們人生方向、學習方法、申請學校方面的意見。學生可以自己和輔導員約時間。」
「如果學生成績不理想呢?」
「各科的教學是各專業老師的事,認真學習,是每個學生自己的事,在學校最重要的不是該學習自主嗎?不過,後來美國在「不讓孩子落後」(No Child Left Behind) 這個計畫施行之後,學校也開始挑出學習成果確實不理想的學生,予以鼓勵、督促,與幫助。」
「你們家長會的時候,家長去找哪個老師?」
「家長會的時候,每個科任老師待在他的授課教室,假若某個家長對自己兒女的英文、數學、生物三科學習有疑慮,就去這三科老師的教室,直接找老師討論。和一個老師討論完就可以離開,去找另一個老師談。」
聽完黛安的描述,我呆了半晌。我驚覺台灣中學生這6年,和美國相比,是處在一個多厚重多嚴密的權力被蓋之下。
班級制、排課制,導師制,學生自主性全面壓抑
原來在美國的中學,老師的教育權責會受到學生選擇權力的制衡。無論是選修課程,或是必修課程要選擇老師,老師要取得學生的選擇與認可,才對學生有教育的權責。如果學生打聽發現某個老師教育方式不合理,內容不恰當,學生可以不修他的課。
台灣的學生,國中到高中這六年,一切身不由己,並且被嚴格控管。在排課制之下,課程或老師都是學校排定,沒得選擇。無論喜不喜歡這個科目,服不服氣這個老師,都得上這門課,接受老師的評價和指揮。
原來在美國的中學,出了各科目教室,他們就是自己的主人。他們不被框限在特定的空間中,空堂就可以運動、讀書、思考,甚至去做實驗。他們不必坐在特定座位,任何課外活動都是自願參加、找朋友組隊報名,而不是被迫以班級單位參加。他們沒有導師替他們決定增加小考、延遲回家,並為他們日後的升學成果或人生成就負責。
而台灣學生,在各科目課程之外的一切時間與行動,還有一個人叫導師來負責管理。決定我們什麼時候下課,督促我們參加以班級為單位的比賽(所以假日要到校練習),督促我們為了人生的前程認真讀書,甚至決定我們的屁股要坐在哪一個座位上,時時刻刻每一天。
不經過這番比較,我們不能理解台灣的中學生比美國多受了多少壓抑。如果老師的教學不合適、不得到學生認同,學生無法透過選擇迴避化解
。也因為無法選擇,所以當老師和學生出現對立時,可能更加嚴重和尖銳,例如出現學生透過媒體、政治來對付老師等現象。整個青少年時代,學生對自己的學習、交友、說話、表達、時間安排,都極少機會發展自主性。
教育是為了學習運用自由,或學習受接受壓抑?
對,就是自主性。大量的台灣學生,小學不可能發展自主性,國中壓抑自主性,高中繼續壓抑自主性,甚至,許多學生下課後繼續補習,甚至上大學之後繼續被大量必修課壓抑自主性。於是,我們發現學生們大學畢業後對人生沒主張沒看法,我們就痛心地指責他們為什麼沒有自主性。
姑且不算大學、兵役歷程,往往繼續加深「順從權威」的經驗,國中與高中這六年,青少年重要的人格發展養成階段之中,學生(特別是其中善良的、自我期許高的)接受了這麼漫長、完整、厚重的服從教育之以,「依順權威」這樣的態度被刻在心底,帶到職場,終其一生反射性地不敢對抗權力、下意識地依順權威,毫不令人意外。
班級制、排課制,導師制,這三件事環環相扣,互相造成彼此的必要性和合理性。這件事不僅壓抑學生,也是對老師的折磨與耗損。對各科任老師來說,在《台灣人的穿衣品味這麼差,都怪當年學校犧牲了美術課?》一文中,我討論了無法選課,會使老師無法找到適合、認同他的教學特色的學生。
對導師來說,我認識很有教學熱忱與良知的老師,已經或多或少意識到體制的缺失問題:他們傾注大量心血與力量,讓學生接受現實(失去自由),配合規則(不暴走作亂),運用各種技巧,讓學生比較不痛苦地蹲在牢籠,時時刻刻接受合理或不合理的規範指令--這適合用以教育僕役與順民,卻不利於教育自主、自立、創造力的自由人。
和黛安深談了美國與台灣中學教育體制的差距,我有一個很深、很深、很深的感觸:
失去自由是犯法作惡應該付出的代價,不該是學習成長必要付出的代價。教育應該是學習如何善用自由,而不是學習如何習慣於失去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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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謝宇程,在學期間,從理組轉到商管,再從商管切換政策研究,希望了解大局,為社會有所貢獻。
在政策領域工作四年後,了解到時局變遷,隱身於大組織中奉公辦事,可能無法達成對自我的期許,無法做最有價值的事,於是決定離開機構,以自己的大腦為老闆,以社會全局為長官,獨立進行研究和著述工作。
數年來,最關心的課題是教育趨勢,尤其是教育與個人生涯實踐的關係、教育與產業實況的關係。核心研究題旨是:如何透過教育,創造健全而充滿活力的個人,進而創造不斷進步、富裕茁壯的產業、社會、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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